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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惜漢字的文化價值

　　周晨：漢字字體藝術設計作為平面設計中的獨特一枝，在港臺地區得到了延續和發展，印象比較深刻的是一些電影海報和碟片的封套，充滿個性，很有感染力。與我們隔海相望的日本更是產生了以字體設計著稱的設計家，如五十嵐威暢、小林章等。您于1996年曾應邀赴日本愛知縣立藝術大學交流訪問，作字體圖形藝術設計講座，并與白木彰先生聯合舉辦了“曹方/白木彰字體藝術設計展”。在內地設計圈，隨著近年來文化產業的繁榮和平面設計的興起，字體設計被重新關注。

　　曹方：港臺地區的文化傳統沒有或較少受到“文革”等運動的破壞，因此得以延續和發展。另外，一批較為知名的設計師如靳埭強、劉小康、陳幼堅等在平面設計領域的活躍表現對字體設計是有一定影響的。日本文字中除一部分沿用漢字字形或字音、字義外，也以記音、表形兩種方法對漢字進行字形改造，這就是漢字在日文中的假名化、符號化的形成，是日本文字的一大進步。白木彰作為主持這一課題的教員，對漢字研究的重視程度遠遠甚于我們自己，從他設計的招貼及收藏的大量平面作品中可以明顯看出其設計思路是在吸收中國文化的基礎上，結合現代的、日本的特點來形成自己的風格，即外形簡練、筆畫減少，有的幾乎到了不可辨別的邊緣。他寫道：“中國發明了偉大的漢字,而日本則有幸繼承了它。我們很珍惜這種文字并保持到今日……”

　　我自2004年加入國際平面設計師聯盟起，每年參加國際平面設計聯盟的年會及交流，親眼目睹世界各國的設計家無不在本民族文字方面下足工夫、精心創意，具有強大生命力的漢字藝術設計，更有理由在中國當代設計家的手中煥發出奪目的時代光彩。我們應該更多地思考處于當代世界文化大視野中的漢字藝術如何在東方文化的碰撞與融會中鑄造嶄新生命又永葆其文化精神，通過設計藝術的種種表達手段進一步實現其文化價值。

　　重視電腦時代的多樣性探索

　　周晨：由于電腦軟件技術的發展，目前在書籍裝幀領域，可供設計師選擇的字體很多，但大家都在使用這些字體，難免千書一面。而當代的年輕設計師過于依賴電腦，缺少圖形手繪的傳統訓練，漢字書寫機會也大大減少。字體設計其實是設計師綜合素養的體現，反映了設計師對圖形文化含義的把握能力、字體結構創意的表達能力、字體圖形組合的審美能力。

　　曹方：隨著電腦軟件技術的發展，目前在書籍設計領域，設計師可資選擇的字體其實很少，因為不像日本等國那樣重視開發和研究，使得漢字字體或過于花哨甚或筆畫不夠規范，很少能選出嚴謹、美觀、富于個性的字體用于出版物。計算機技術的神奇作用使設計形式越來越豐富。因此，設計師似乎不再刻意追求某種設定好的效果，而服從于電腦軟件帶來的偶然性與隨機性，如某些好看的無序與混亂、錯版的疊印效果、某些被認為是不合乎規則的編排形式，又如視覺效應中“莫名其妙”的跳躍感、雜音感和空間感等等。

　　目前，我國計算機成套字體的設計仍處在起跑線上，我們應該利用其特點，在視覺效應上找到與油墨印刷字體的差異，因亮度、閃耀、光色、點擊、交替、運動、互動、速度等方面的差異來制造一種特殊的字體蒙太奇效果。文字設計需要探索者。

　　文字設計進入真實生活

　　周晨：字體設計無論作為當代平面設計的重要方面，還是作為書籍裝幀的重要手段，無論是紙質出版，還是電子出版，或是海報及其他包裝設計領域，字體設計可做的文章還很多。

　　曹方：字體設計確實有著廣闊的前景，當代平面設計的多元發展為漢字再設計提供了廣闊的平臺。在設計現代面貌的形成中，國外設計手法的影響與外文字體設計形式對漢字字體設計的影響是不可忽視的重要因素。日本平面設計中漢字字體的裝飾性處理或圖形化手法（而非一般圖案化技法）給我們極大的啟發。日本字體設計風格中，對于書法的采用及建立在少數字書法、現代書藝、片假名書寫方法之上的形式，重新喚起了中國設計家對于書法的熱情。日本設計家運用漢字時借鑒拉丁文字的版式結構，獲得現代感的視覺傳達結構，這又給中國的平面設計中漢字的排列以明顯的參照。美國設計家則豐富了文字的閱讀功能，以人情味、生活化、大眾化開始了文字設計進入真實生活的努力，并賦予文字以商業文化的色彩。

　　現代文字設計借鑒了許多現代藝術的手法，設計字體的圖形及圖式化，也激發了藝術家的靈感，這是具有無限可能性的藝術題材，具象的可讀性與非具象的構成性結合后產生妙不可言的意趣。靳埭強以具有中國水墨畫筆意的漢字書寫作為主打圖形，在清晰典雅的風格中，使人們獲得自然的親切感與文化認同效應，既十分貼切又很“中國化”。

　　在人們的視覺記憶中牢牢儲存著這樣的經典之作：張光宇設計的“裝飾”二字，它賦予回文以現代感，方中有圓，在曲折盤繞中實現了語義同構；魯迅設計的“吶喊”仍然是漢字藝術的最為常用的示范之作，它妙在不經意的意象傳達，既具張力又絲毫不顯做作；靳埭強的中國銀行標志在極簡中將圖形與字體融為一體。

　　曹方 南京藝術學院設計學院教授

　　碩士生導師

　　國際平面設計聯盟AGI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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